【林萬億專欄】


經濟寒冬救窮苦大眾


美國二次房貸掀起金融風暴,吹垮房貸公司,拉倒銀行、保險公司,拖累股票市場,套牢股票族與連動債的投資人,接著百業蕭條,最終是大規模的失業。


經濟寒冬冷颼颼


我國10月份的失業率已升高到4.37%。真實情況不僅如此。有些企業以無薪休假方式,讓勞工做一天休好幾天,或在家等待接到訂單才通知上工。而這些勞工雖不列入失業人口,但是,薪資已大幅降到基本工資。這種情形會更惡化,因為國際景氣持續低迷,出口萎縮,消費不足,雇主如果撐不下去,就會在農曆春節後,將員工資遣。


尤其過去賴以支撐台灣經濟的資訊產業,不論是台積電、聯電、友達、明基、奇美電、華碩、鴻海、燿華、華通,每一家大廠不只股票下跌,員工也被迫實施無薪休假。據此,明年初失業率即會破5%,甚至更高。一旦失業率持續攀高,國民購買力更不足,生產部門更萎縮,關廠、歇業更多,惡性循環。


政府撒錢救經濟


為此,各國政府無不大手筆撒錢救經濟。而這些方案往往從上游下手,例如降息、減稅、紓困、擴大公共工程、消費券,以救銀行,振興房市與股市,降低生產成本,刺激買氣等。我國也不例外,馬政府半年內已推出「馬上關懷」、「近貧補助方案」、「青年租屋補助方案」、「愛台十二項建設」、「購買節能商品補助方案」、「調降利息」、「政府挺銀行,銀行挺產業,產業挺勞工」、「調降遺贈稅」、「調高個人所得稅免稅額」、「消費券」、「立即上工」、「97短期就業促進措施」、「振興經濟新方案」、「98~101年促進就業方案」、「補助換新車」,也正在規劃救房市。林林總總投資將近8千億台幣,減稅千億。這些方案除了「馬上關懷」、「近貧補助方案」、「調高個人所得稅免稅額」、「消費券」與「立即上工」、「97短期就業促進措施」、「98~101年促進就業方案」與廣大勞工直接有關外,餘大多是為了救資本家與投資人。


馬上關懷變綁樁


然而,這些方案幾乎都是急就章,成效值得質疑。例如,「馬上關懷」雖為落實扶窮濟急,減少家庭不幸。但是,卻一反過去民進黨執政時期所推出的「大溫暖社會福利計畫」中的弱勢家庭脫困計畫,不用社會工作者進行家庭評估,再提供套裝服務的方式,改採由村里長、村里幹事及民間慈善團體工作人員通報及審核認定的非專業作法,不但淪為村里長選舉綁樁的工具,更破壞社會救助體系,且讓窮人只依賴現金救助過活,而無就業、教育、健康照顧等配套措施。


近貧專案像抽獎


「近貧補助方案」的對象是年薪在30萬以下的有工作的中低收入家戶,可獲得3千到6千不等的補助。然而,卻採電腦篩選報稅資料,再通知被選上的民眾前去領款。致使許多經濟能力不錯的人被選上,而真正低薪的臨時工人、部分工時勞工反而得不到補助。


消費券通通有獎


「消費券」也是搞錯對象。名義上為了節省行政成本而不排富,每個國民都可以領到36百元。對富人來說,領了消費券會將自己的錢存下來,用消費券替代支出,無助刺激景氣。而窮人領到36百元,根本不夠用。為何不把富人的消費券轉發給窮人,讓窮人有更多錢去消費,既可救窮,又可促進消費?說消費券是救經濟而不是社會福利,根本是有錢人的傲慢。


就業方案操短線


接著「立即上工」計畫也是勞委會突發奇想,民營事業單位每雇用一位連續失業3個月的勞工,即可獲得每月1萬元的薪資補助半年。為了衝業績,最近又將資格放寬,不受失業3個月的限制,且名額可擴大到事業的3分之1員工。難保企業不會將部分員工資遣,而用國家的補助改聘失業勞工,或志願性失業勞工。如此,政府又要花冤枉錢了。


最近又提出「97短期就業促進措施」。行政院要求各部會增加雇用人力,預定創造46個就業機會。優先聘用中高齡、婦女、原住民、身心障礙者、大學畢業無工作經驗者。其實,各部會的作法是配額分派。例如教育部要求各國民中小學增聘短期員工,大校若干人,小校 一兩 人,契雇每日1千元,這些人大多是年輕人,非志願失業者為多。學校不知道要分派什麼工作給他們,渠等成了校園中的閒置人口。這只是暫時解決了部分人的失業問題。但是,半年後這些人的出路在哪裡?他們不但沒有學到正向的工作經驗,也對社會貢獻不大。


至於,「98~101年促進就業方案」也不過是把過去的政策重新包裝再推出。就目前的經驗來說猶如天邊的雲彩,捉摸不著。到了年底,不只電子業出狀況,營造、金融、保險、通訊、傳播、支援服務等業都會大裁員,慘烈可想而知。


挺住勞工救窮苦


對大多數民眾來說,玩不動產、金融遊戲的不是他們;引導資訊產業只依賴他國技術,盲目擴廠賺取微利的也不是他們;炒作房地產,把房價推向天價的也不是他們。但是,承擔末端後果的卻是他們。失業之後,三餐不繼,天寒地凍,投訴無門,只好燒炭、跳河自殺。而許多企業管理階層在冒險遊戲過程中吃飽、賺飽、玩夠,兩手一攤走人,留下爛攤子給國家、社會。


此時,官員不可沒有同理心,說什麼員工休無薪假正好出去玩。政府也不能沒有遠見,只為了拼經濟亂花錢,不考慮成本效益,要知道這些錢都是向子孫借來的。更不可以胡亂紓困,有些產業根本是盲目投資,或是賺飽走人,卻要求政府紓困。政府要鎖定目標,眼明手快。首要帶給人民遠景,挺住勞工,挺住升斗小民。這才是有正義、負責任的政府所應為。


(作者林萬億 台大教授 曾任台北縣副縣長 行政院政務委員)



※本文摘選自《愛心世界季刊‧2009冬季號0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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