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拉──從囚犯到總統的世紀傳奇(2)－吳尊賢文教公益基金會的部落格

【國際愛心人物】

曼德拉

──從囚犯到總統的世紀傳奇(2)

■侯忠貞編譯

別墅監獄──通往自由的客棧

波塔總統決定透過與曼德拉的會談來尋求變革。1989年底，曼德拉被轉到獲釋前的最後拘留地——韋斯特監獄農場。這裡曾是開普省副省長的住所，是一座單層別墅。

韋斯特別墅可說是曼德拉通往自由的歇腳客棧，他在這裡可會見政府官員，還可見他在其他監獄的同黨獄友。

曼德拉1989年3月向波塔遞出一份備忘錄，要求進行可通向黑人與白人談判架構的討論。波塔因中風辭職，繼任的戴克拉克於翌年2月通知被嚇呆的國會說，和南非黑人談判的時機已來臨。他宣布解除對包括非洲民族議會在內的所有政治團體之禁令，接著政治犯也被釋放。

1990年2月11日下午4時15分，曼德拉在家人和支持群眾的陪同下，步出韋斯特監獄。談起獲釋當天的心情，他說：「當我走出囚室，邁向通往自由的監獄大門時，我已經清楚，自己若不能把悲痛和怨恨拋諸腦後，那麼我其實仍活在獄中。」

獲釋兩天後，他在索維托體育場群眾大會告訴民眾說，雖然白人對他們自己未來的擔心是南非通向民主的障礙，但是黑人必須「理解」這些擔心。

帶領國家重建民主憲政

接下來幾個月，曼德拉訪問了20幾個國家，所到之處無不受到熱烈的歡迎和款待。他以私人身分獲得在美國國會發表演講的殊榮，(老)布希總統幾乎以接待外國元首之禮歡迎他。

熱情高規格的款待固然令曼德拉深感欣慰，但他很清楚南非真正變革之路遙遠多艱。1991年7月，曼德拉再度出任非洲民族議會主席。12月，改變南非政治結構的實質性會談正式展開，幾乎國內每個重要政治團體都參加這個被稱為民主南非大會的歷史性會議。1993年6月，民主南非大會多數表決通過翌年4月舉行全民投票，以選出4百名制憲代表。

這項成果使得諾貝爾獎委員會將這一年的和平獎頒給了曼德拉和戴克拉克，以表彰他們對結束南非種族隔離制度所做的貢獻。雖然曼德拉懷疑戴克拉克在非洲民族議會與祖魯族印塔卡自由黨的緊張關係中所扮演的角色，但他還是在發表得獎演說時，稱讚戴克拉克是一位「有勇氣承認在實行種族隔離制度的過程中，對我們國家和人民做了可怕錯事」的人。美國《時代雜誌》也將曼德拉和戴克拉克選為那年度的風雲人物。

印塔卡自由黨反對參加憲政選舉，是南非邁向黑人多數統治的和平過渡之最後障礙。在包括美國前國務卿季辛吉在內的國際斡旋小組放棄之後，虔誠基督教徒的肯亞外交官奧庫穆於4月27日投票日的前幾天，提出了一個方案，在新的憲政體制保留了祖魯族的君主政體，使得印塔卡自由黨不會抵制憲政選舉。美國《時代雜誌》讚揚這是「歷史產生了一個真正的奇蹟。」隨著千百萬黑人排隊為投票等候數小時的電視畫面傳遍全球，世人感受到曼德拉的成就。

開票結果，非洲民族議會以百分之66點2的選票，獲得壓倒性的勝利，曼德拉成為南非全民投票產生的首位總統。以膚色決定命運、百分之12的白人不公不義的少數統治終於要結束了；南非這個被國際隔離的種族仇恨火藥桶，得以重回國際社會的懷抱。他日後說，他當前的使命就是：「宣揚和解，醫治國家創傷，培養信任和信心。」

讓黑人和白人成為兄弟

1994年5月14日，曼德拉在世界領袖和貴賓的見證下就任總統。他發表就職演說，宣告要建立一個社會，其中所有的南非人，無論白人黑人，都能昂首闊步，心無畏懼，確信享有人類尊嚴不可剝奪的權利──一個國內和諧、與世界和平相處的彩虹國度。

曼德拉在他的總統就職典禮上，向應邀前來的3位曾看守他的獄警三鞠躬，他向全場來賓說這是他今天最感高興的事。他又說，能有今天，是因為監獄的生活給了他時間和激勵。「在那漫長而孤獨的歲月中，我對自己的人民獲得自由的渴望變成了一種對所有人，包括白人和黑人，都獲得自由的渴望。」這一舉動，令全場來賓為之動容，更讓虐待過黑人的白人無地自容。

他說：「讓黑人和白人成為兄弟，南非才能繁榮發展。」所有擔心黑人上台後會對白人進行報復的人，這一刻都被這位寬容的老人所感動，疑慮頓時煙消雲散。1995年世界盃橄欖球賽在南非舉行，時任總統的曼德拉讓黑人們支持幾乎全由白人組成的國家橄欖球隊，也讓白人隊員唱起了由黑人最愛唱的同名歌曲改編的新國歌「上帝保佑非洲」。奪得冠軍後的南非，黑人、白人一起走上街頭慶祝勝利，這也是南非種族和解的勝利。用寬恕和解代替報復仇恨，南非的和平進程在流血最少的方式下得以完成。

一個獲勝的新政權，願意爽快地承受它的前任長期恐怖統治和所犯的錯誤，這在20世紀中，人們很難再找出更寬宏大量的政治行為。不僅沒有對過去當種族隔離政府幫兇的一干人進行報復，曼德拉還宣布成立真相與和解委員會，赦免在規定期限內自首的人。

三個女人──情人戰友知己

曼德拉的生命中留下了3個女人的痕跡。她們分別是：初戀情人艾芙琳、「黑人母親」溫妮和晚年知己格拉薩。

1941年，西蘇魯介紹他的表妹艾芙琳‧梅斯和曼德拉認識。1944年，經幾個月的求愛後，曼德拉與初戀情人艾芙琳結婚。艾芙琳的護士工作為曼德拉支付了威斯特沃斯特蘭大學的學費，她為他生了3個孩子。但由於曼德拉全身心投入反種族隔離運動，很少顧及家庭，夫妻倆隔閡日深，理想慢慢偏離。艾芙琳提出要曼德拉「必須在她和非洲民族議會之間作出抉擇」的最後通牒，並帶著孩子住在兄弟家。她1958年得知曼德拉與溫妮的戀情後，這對已分居兩年的夫妻最終黯然分手。

曼德拉的第二次婚姻最受人關注。1958年，曼德拉與年輕漂亮的溫妮在他的律師事務所偶遇即一見鍾情，離婚後不久就走入婚姻殿堂。20世紀七、八十年代，「溫妮‧曼德拉」是南非家喻戶曉的響亮名字。她曾不顧個人安危，站在反種族主義鬥爭的最前線，支援獄中的丈夫與種族主義政權進行抗爭；同時她東躲西藏，含辛茹苦地撫養幾個孩子。在反對種族隔離的鬥爭中成長起來的溫妮，以戰鬥、忠貞、母愛的形象贏得了廣大黑人的愛戴，被尊稱為「黑人的母親」。

但是到了後來，與丈夫分別太久的溫妮慢慢變了。隨著地位的不斷提高，個人威信逐步擴大，溫妮逐漸暴露出她性格中專橫跋扈、野蠻霸道的一面。她的政治觀點變得激進，崇尚暴力，生活腐化，還發生了婚外情。曼德拉出獄後，多次苦心相勸，卻無法挽回妻子的心，他曾痛苦地表白，自從出獄後，在與溫妮共同生活的那段時間，他成了世界上最孤獨的人。1996年曼德拉與溫妮離婚，2003年4月，66歲的溫妮因犯有盜竊和欺詐等共計68項罪名而被判入獄5年，緩刑1年。

然而，為南非人民的種族平等與解放奉獻一生的曼德拉，命中註定要擁有幸福美滿的歸宿。1996年，在法國巴黎的一次正式宴會上，曼德拉一語驚人：「我再次墜入了愛河，連我自己都沒想到。」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曼德拉滿臉幸福地公布了與莫三比克前總統馬歇爾遺孀格拉薩的戀情。兩人深深相愛，經常相擁合影，或者當眾親吻，出雙入對出現公共場合，不避閒言。1998年7月18日，曼德拉80歲生日那天，53歲的格拉薩成為他的新娘。葛拉薩對莫三比克人民的教育和領導全國兒童福利組織的貢獻，深獲國際的肯定。

帶頭對抗愛滋病

卸任後，年逾八旬的曼德拉花了相當精力，積極投入對抗南非佔百分之12人口約560萬患者的愛滋病。2003年11月29日，曼德拉選用「46664」（他的囚號）在開普敦發起集結全世界一流歌星的演唱會，旨在喚起人們預防、對抗並最終戰勝愛滋病的意識、信心與決心。這次長達3小時的音樂會的所有演出收入和大會捐款都獻給了曼德拉基金會，用於預防愛滋病。現在，「46664」在南非已成為打擊愛滋病的代名詞。

2005年3月19日，曼德拉在南非南部喬治亞的一個高爾夫球場再度舉行對抗愛滋病的大型慈善音樂會。音樂會結合了這一年世界愛滋病日的主題，呼籲人們重視愛滋病蔓延給婦女造成的傷害。

2006年1月，曼德拉在故鄉曲努村參加了不久前因愛滋病去世的兒子馬賈托的葬禮。馬賈托去世後，曼德拉公開了兒子的死因，並表示希望打破愛滋病是不能公開的禁忌。他還說：「他並非死於愛滋病的第一人，我母親也是死於愛滋病。」

2007年曼德拉生日這天，他與一些諾貝爾和平獎得主以及政壇元老成立了「長者會」，相約群策群力解決全球化所帶來的各種危機。

九十大壽──全世界為他做生日

對於很多南非年輕人來說，90歲的老人似已不屬於這個時代，然而，他們並沒有忘記，正是曼德拉為他們帶來了自由平等的生活。對於幾十年來經歷太多苦難和轉折的南非黑人來說，去(2008)年7月18日特別不一樣，這一天正是發起反種族隔離運動為他們爭取自由與尊嚴的恩人──曼德拉之生日。

如今的南非，白人和黑人的孩子們坐在同一教室裡上課，不同膚色的情侶們可以手挽手在街上悠閒地散步，而不被側目。無論種族膚色，人人受法律保護，享有平等和自由，這在20年前是不可想像的。這位被形容為「全球總統」的傳奇人物，從囚犯到總統，又從總統到平民，他解放了一個國家，幫助黑人和白人、壓迫者與被壓迫者團結在一起，建立了一個跨越種族的民主南非。

短短兩個月中，各國遊客在曼德拉故居以及曼德拉紀念館裡的留言已寫滿整整12本。不過他收到的最特別「生日禮物」則是美國國會2008年6月26日終於將他從擬定的「恐怖分子」名單裡除名。

6月27日，英國倫敦海德公園裡星光璨爛，為曼德拉提前舉行慶生音樂會在。由好萊塢的黑人影星威爾史密斯擔任主持，前美國總統柯林頓及英國首相布朗到場，數萬觀眾一起唱起「生日快樂」歌。皇后搖滾樂團和知名歌星艾美懷絲、安妮藍妮克絲等都參加這場向全球轉播的音樂盛會。門票收入全部捐給曼德拉正在運作的對抗愛滋病的「46664」慈善基金會。

1999年卸任總統後的9年裡，白髮蒼蒼的曼德拉似乎從沒有真正退休。在南非最貧困的東開普省，也是曼德拉的故鄉，曼德拉基金會和地方政府合作，建了大批「曼德拉學校」，孩子們有了新教室和圖書館，能在學校裡上網，這樣的學校目前已經在偏遠地區建了一百多所。每年的聖誕節，他總是和弱勢兒童聚在一起，帶給他們歡笑。

真正的生日在東開普省曲努村的家中度過。2008年7月19日中午，曼德拉和夫人格拉薩兒孫繞膝，一同慶祝的還有多個國家總統、村落長老和非洲貴族大約5百多人。對於曼德拉來說，這一刻來之不易。超過27年的牢獄生活裡，他默念著「人只有在與他人的交往中才成為人」，期盼著自由的到來。在這27年中，他關愛孩子的權利被剝奪。現在耄耋之年的曼德拉終於得享受天倫之樂，膝下已經有超過25名孫子和曾孫。或許這是老天還他的公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