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書壇宗師杜忠誥

將書藝融入傳統文化  有如書法界魔術師(一)

                                                                                                                                                                                                                                                      陳弘文 採訪

享譽國際,被稱為當代書壇宗師的杜忠誥,在台灣書法界是個舉足輕重的風雲人物,也是文學界的傳奇人士,其書藝自創一格,融入儒、釋、道、諸子各家的精髓,深得國內外藝術名家的讚賞,是位值得敬重的國寶級大師。

杜忠誥的書法造詣,備受國內外書畫藝術界推崇。國際知名的水墨畫家歐豪年就說:「假若杜忠誥想要,他也可以成為一位非常出色的畫家。」(Taipei ReviewDec2002)他認為,中華文化所有元素都根源於符號的書寫,中華繪畫也是某種形式的書法藝術。他肯定杜忠誥「是個標準的中華文人,選擇以書法來表達他對生活的想法與態度」。

書法風格與眾不同  源於活化傳統文化

藝術史學者林保堯指出,杜忠誥學養深厚讓他的書法風格與眾不同,並說「他的字充滿了熱度與能量,因為它們來自於再生的、活化了的文化傳統。」(Taipei ReviewDec2002)他認為,杜忠誥對於文字歷史的認識,以及書寫文字而成的藝術,已經融合為「嶄新的書法典則」——亦即理論與實踐不會互相干預,實踐者與思考者、藝術家與藝評者之間的疆界被打破了。

十多年前,時任台北藝術大學教授的林保堯,當時曾陪同杜忠誥參與在韓國舉行的一場亞洲藝術會議,會中杜忠誥寫了一個「誠」字,解說「誠」字是由「言」和「成」兩個字組成,而將這兩個字和諧安排的藝術,比擬為男女雙方的結婚,這樣的說法令人印象深刻。他說「如此連結起人生與藝術,實在太美妙了」。

書道世界既是藝術  也是真實生命律動

和杜忠誥相交幾十年的佛光大學亞洲藝術研究中心主任潘襎,在一篇序文(民國100年《淬煉與超越》—杜忠誥回鄉書法展專集)中,指出杜忠誥是書法界的「異數」,是中華傳統文化的中心,也是時潮的邊陲。因為,杜忠誥「心繫文化衰微而圖力挽狂瀾於既倒;又以其赤子之心對應時人時事,正如日升月恆,寒暑有別,千川映月,豈能無異」。

杜忠誥16歲學習書法,之後師事多師,再經不斷用功,於28歲獲31屆省展書法部第一名,33歲獲36屆省展書法部首獎,34歲雙獲中山文藝獎及吳三連文藝獎,37歲時,在歷史博物館國家畫廊舉行首次個展是最年輕的書法家,同年出版《書道技法123》一書,至今30多年來,該書仍為書法初學者的入門參考書。

潘襎指出,杜忠誥的《書道技法123》論述書法技術,已然方法獨到;「晚近更匯通書藝與儒家〈成人〉之道,機杼百出,體係粲然。」

他說,杜忠誥之自律與濟世觀以儒學為基,遊藝則以老莊為師,性命修持則寄託於佛道,以貫通書藝自然有成。他舉杜忠誥2008年作品「空同」為例,說「字形存於有無之間,意造於法度之外,頗有人法雙遣之妙。」如此,道藝雙成。

  潘襎直指,杜忠誥的書道世界是藝術,也是真實之生命律動,更是直觀宇宙道體的靈光一現。

自由轉變創新作品  書法界真正的魔術師

對油畫具有鑑賞力的台大與東吳大學法律教授,同時也是駐WTO首任代表的顏慶章,與杜忠誥博士有逾30年的友誼,他盛讚杜忠誥是位作品出神入化的偉大書法家,欣賞其作品,宛如參加一場理性的盛宴與靈魂的流動。

他說,杜忠誥對於傳統中華文學有深刻認識,並在此學術領域取得博士學位,然而,卻透過與眾不同的用筆方式,自由轉換,創造出許多跳脫舊格的藝術作品。在台灣、中國、日本與韓國的書法界,杜忠誥被認為是真正的魔術師,稱其為世界上最活躍,最偉大的書法家,絕非過譽。

書法創作一生志業  書法史代表性人物

國立台灣藝術大學書畫藝術系教授林進忠,早年看到杜忠誥已將書法創作當做存活心中的「一生志業」,那時杜忠誥才40歲初,卻已卓然有成,林教授認為,他「來日所成必不可限量」,並預言:「其所作字非僅止於書跡作品,乃至整個書法史傳承而言,將是現代書法史的代表性人物。」

杜忠誥於師專時即志於書道,嗜法帖書跡如玉寶,竭盡所有蒐購各種碑帖史料,涉獵宏博,並奔馳南北拜訪書家先進,虛心請益解困惑,徹底通達各體書法要領與妙韻。而其練習毛筆字「寫盡舊報紙數千斤」,不覺厭倦,其勤奮毅力實非凡人所及。

至於在讀書方面,林進忠說,杜忠誥早年即喜讀古典名著,服役期間,讀完《宋元學案》、《古文觀止》、《東兼博議》、《陸宣公奏議》等名著,教書時更以四年期間讀完《資治通鑑》,並以文言古文字寫日記,鍛練寫作能力。「當今我輩書畫中人實無出其右者」。

林進忠在《杜忠誥書藝集》(1990北美館舉辦個展出版的專集)序文中說,杜忠誥對書道那般理性的執著,以「書狂」、「書禪」稱之,仍有不稱,他考慮再三,認為最恰當的是平實自然的「書志」—一生志業。

以今日杜忠誥的書道成就而言,林進忠教授是杜忠誥的知音,亦可謂是書壇的先知。

台灣書道界第一人  受日本書法界推崇

在日本,杜忠誥的書法創作也受到尊崇,十多年前,日本亞細亞航空公司機上的刊物曾大力介紹其書法成就,稱他是「台灣書道界第一人」。

杜忠誥留學日本筑波大學時,極受日本書法界巨擘今井凌雪器重,他在《杜忠誥留日書法展》專輯序文中指稱,杜(忠誥)君的書法表現,絕非類形化(複製)的日本書法風氣所能比擬的,杜君的書法以活化的傳統文化為內涵,加上成熟技巧的發揮,就像盛開的花朵般華麗展現,這是一般藝術家很難完成的。很早就看出杜忠誥書藝創作進路戛然獨造的特殊性。

致力書藝成名甚早  不斷開創新境界

杜忠誥精通篆、隸、楷、行、草各種字體,成名甚早,書藝雖然傳承傳統,但對創新不遺餘力,甚至在他50歲時,倡議開辦現代實驗性書法,後來名為「傳統與實驗」,自己帶頭並引領學生做實驗性創作。應邀到韓國演講,也談書法藝術的「傳統與開新」。

他早年的書法作品,「似乎取王鐸之筆路,雖然比較硬些,但覺堅實有力,予人印象深刻」(藝術評論家巴東在《體現中國文化之生命內涵—觀杜忠誥先生書藝所感》一文所言)。(註:王鐸為明末清初書畫家,其行草以超邁雄奇、恣意狂野、揮灑自如受賞識。)

之後,他至日本留學,鑽研書道及文字學,返國後,在台北市立美術館發表創作成果,巴東觀賞之後,認為杜忠誥的書藝,「已有開展恢宏之氣象,作品更見由緊而鬆的流暢自然,較之以往,乃將有一種《潤》的質感洋溢在字裡行間,這實是重要的轉進與突破,而覺得他的功力更加厚實,特別能感受到作者有一股氣勢和力量,不可遏阻往追求至高、到美、至善的境界邁進」。

杜忠誥出身寒微,自覺「非剛健自強,無以自挺立」,性格連帶影響到作品風格,在創作上,「常感覺點畫用筆上鼓努之力偏多」他在1995年時,已有「強烈的自覺」。那時受到張旭草書手卷書跡,綿密氣脈的啟示,及聆聽大陸崑曲名家張繼青宛轉細膩、掩咽有度的唱腔,對線條的品質,有了全新的感悟,之後在用筆的手勁上,遂由「原本的剛猛逐漸轉為鬆柔」不斷地微調與深化,自我超越,是杜忠誥的最大自信。

勤修準提法與禪定  歡喜自在更上層樓

他在2003年出版的《黑與白的對話—杜忠誥書藝集》一書的後記中,作以上的陳述。他並說:「我的行草書運筆速度偏快,也是一病」。但在「勤修準提法與禪定」之後,氣機發動,虛贏的身體變為康強,不覺間「行筆速度也變慢,點畫線條,感覺上以乎比以前更加沉著些,書寫時比以前更加歡喜自在多了。」

杜忠誥早年把書法當一生「志業」,不斷自我成長,不斷求新求變,到了中年,他在傳統形式創作方面已越成熟,又感於傳統書法,創作在作品形式上過度雷同,有必要加以改弦更張。自我實踐並引領從學者之外,曾於1998年主動向何創時書法館負責人何國慶提議倡導現代書法創作風氣,終於有「傳統與實驗」的邀請與公募展之舉辦,讓國內書家共同來思索未來的書藝創作問題。而他自己也不斷實驗開創,雖然成果青澀,但他「非創變不可的念頭卻是強烈……」

杜忠誥認為,凡名留青史的藝術家,不分古今中外,一定是能開創出藝術新境界的人,但也不能急於創新而摒棄傳統。

回歸書法老實寫字  人生七十開始之展

杜忠誥於2008年出版《杜忠誥六十書法集》,發表〈漢字符號、氣韻與遊戲—我的書藝觀〉文章,提出他對書法的定義:「書法是融漢字符號氣韻與遊戲為一體的毛筆書寫活動。」他把寫毛筆字當做是一種遊戲,顯見其眼界已到極高的層次。

當時,他的學書經歷進入其所謂的第四階段,以傳統為基礎,「向現代的創新邁進,作創造性的開展,書寫以安閒鬆柔為主,並漸入佳境」。

至今,又過了將近十年,他將於今年11月在國父紀念館中山畫廊舉行個展,以他孜孜不倦的個性,微調再微調的精進,他表示會有不一樣的表現,除了少字數大字作品增多外,書寫自己所作詩文的作品也大量增加。而最大的變化是,大筆的運用揮灑更加熟練,就像舞大刀一樣,有種寶劍「出鞘」的感覺,寫了幾個大字,看起來的確氣勢磅礡,是現代實驗性的不斷突破。

這是因為今年以來,杜忠誥把過去長期在「不甘心做一個只會寫毛筆字的人」的志向「歧出」裡所做的事都告一段落,全心蹲下來,幾乎天天拿毛筆,在書寫的手感始終都在的情況下創作,更把收藏已久的各種大筆都拿出來,真如他的寶劍出鞘般地別開生面。他將書法創作比喻成一個大火鍋,把以前所準備的一切營養、氛圍、文字學、傳統文化和性命學等採集原料,都丟進這個大火鍋裡面,在這裡烹調冶煉。冶煉的成果,就在這次個展中展現。     


杜忠誥認為,凡名留青史的藝術家,不分古今中外,一定是能開創出藝術新境界的人,但也不能急於創新而摒棄傳統。(楊永智攝)  
杜忠誥認為,凡名留青史的藝術家,不分古今中外,一定是能開創出藝術新境界的人,但也不能急於創新而摒棄傳統。(楊永智攝)

(續下篇......)
※本文摘選自《愛心世界季刊‧2017夏季號0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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